正月初七，攻破吴国都城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京城。 太子对‘七’这个数字算不上喜欢，不过今日，他的心中充满了喜悦。 同老狐狸们斗智斗勇，讲究喜怒不形于色，不过在东宫，太子还是可以开怀大笑。 等到笑声落下，随即响起了一个洪亮的‘赏’字。 太子一向出手大方，东宫很快就变成了欢乐的海洋。 不过等太子走出东宫，又恢复到云淡风轻的状态。 出东宫并不是他的意愿，而是皇帝召见。 “老杜！” 走上一小段，太子缓缓开口。 “奴婢在！” 杜公公跟在太子身后，急忙回话。 “除了孤，还有谁？” “内阁的几位学士和郑亲王。” “父皇最近身体如何？”太子突然问道。 “殿下——” 杜公公心中一惊，声音都有有些颤抖。 “不必害怕，就算在御前，孤也敢问。” 太子微微一笑，脚步不停。 “殿下，陛下——陛下已经好几日都歇在乾清宫了。” “平日里，父皇可有不适？”太子心中一沉。 以皇帝喜爱美色的程度，怎会舍得浪费大好的时光？ 之所以如此，无非是力不从心罢了。 “奴婢没有察觉出异常。” 太子发出了一声轻叹。 “殿下！” “何事？” “近几日，敦郡王时常入宫。” “说清楚一些。” “敦郡王也没什么要事禀报，就是同陛下聊些陈年旧事。” “盯紧一点！” “奴婢明白。” 杜公公应下，态度恭敬。 等太子赶到，几位学士和郑亲王已经出现在殿内。 太子冲皇帝行礼，皇帝温和的吩咐平身。 当太子起身，诸位大佬冲太子行礼。 太子笑着吩咐免礼。 “吴王畏罪自杀，留下的烂摊子，还需要诸位尽心。”皇帝的语气威严依旧。 众人冲皇帝弯腰应下。 “内阁将吴国划为五省，朕以为十分妥当。不过目前能真正掌控的，只有两省。”皇帝语速平缓。 他口中的两省，自然是靠近东川的两省。 “桐王该死！” 没等杜学士回话，钱学士杀气腾腾的声音已在殿内响起。 “请钱学士注意措辞！”赵院长在一旁开口提醒。 桐王姓赵，身份与其他诸侯王不同。 钱学士向皇帝请罪，皇帝大度的原谅了他。 “少吃一点，更容易消化，目前吏部储备的官员，充实陆南、陆北两省，已是绰绰有余。”精通政务的杜学士是务实的。 太子听后，微微点头。 “只可惜吴国的都城！” 分管户部的钱学士发出了一句感慨。 “孤早已给张统领下令，命他搬空吴国都城的库房和粮仓。最多一月，数不清的钱粮就会运到京城。”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，太子没有隐瞒即将到来的泼天富贵。 钱学士两眼放光！ 其实不只是钱学士，几位学士都是满脸的兴奋。 “殿下——打算如何分配？” 杜学士冲太子拱手，问得十分直白。 “此事全凭父皇做主。”太子态度端正。 杜学士哪能不清楚太子的心思，转而向皇帝请示。 皇帝龙颜大悦！ “国库拿走五成，内务府拿走三成，剩下的两成，归东宫所有。” 分配完后，皇帝询问太子的意见。 “父皇，国库可以拿走七成，内务府拿走两成，至于东宫，只要一成。”太子表现得十分诚恳。 其实—— 这是早已商定的事情，皇帝打算让内阁领太子一大大的人情。 果然，几位学士齐齐冲太子拱手谢过。 借这个机会，太子将扩军的议题抛出。 江东军扩到三万，郑亲王举双手赞成。 国库即将迎来一大笔钱财，有底气的内阁全盘接受了太子的计划。 尝到甜头的文官集团终于意识到，在如今的局势下，必须拥有强大的武装，才能保证政权的稳固。 商议完正事，诸位学士和赵院长告退。 郑亲王也弯腰告退，皇帝将他留下。 “朕的归天之日不远，将来你要悉心辅佐太子。” 须臾，皇帝的声音开始在殿内回荡。 郑亲王双腿一软，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。 有些事啊，自己猜到和当事人直接说出，完全是两种体会。 “陛下——” 郑亲王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板上，已是泣不成声。 虽然有演戏的成分，可未必没有真心！ 自从郑亲王入朝，皇帝不但给了他议政的权力，还让他位列诸王之首。 太子让郑亲王掌控江东军时，皇帝也给予了支持。 至于时常将郑亲王召至乾清宫饮酒，更是在向外界释放郑亲王圣眷不衰的信号。 有了这些，郑亲王才能在京城过得自在惬意。 皇帝起身上前，亲自将郑亲王扶起。 “整日里听他们高呼万岁，可哪位皇帝又能真的万岁？” 皇帝拍了拍郑亲王的肩膀，表现得十分豁达。 郑亲王不敢回话，只得用沉默应对。 “朕做了快三十年的皇帝，已经够了！”皇帝开始在殿内踱步。 郑亲王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皇帝的身影。 “你早早表明立场，向太子靠拢，论及对太子的忠心，朝中大约无人能与你相比。” 皇帝的措辞虽然有些夸张，不过，也不算离谱。 “臣是陛下的臣子！”郑亲王委婉的替自己辩解了一句。 “你不要紧张，对于你的决定，朕乐于见到。” 皇帝挥了挥衣袖，想打消郑亲王的顾虑。 郑亲王微微欠身，恭听皇帝的教诲。 “你位列诸王之首，朕走后，你不要有什么顾忌，一定要替太子牢牢的压制住勋贵。”皇帝终于切入到正题。 他之所以没提宗室，一来是另有安排，二来宗室也不会将郑亲王放在眼中。 郑亲王应下，不过眉头紧锁。 “那些世袭罔替的勋贵，会协助你的。” 像是猜出了郑亲王的想法，皇帝又补充了两句。 郑亲王弯腰领命！ “朕原本想给你一道旨意，让你有先斩后奏之权，但是真要给了你，恐怕不是你的福气。” 看一眼郑亲王，皇帝继续说了下去。 纵然是冬天，郑亲王依旧被这几句惊出了一身冷汗。 “不过你的江东军就驻扎在城内，到时候若是有人敢趁机作乱，你可以便宜从事。” 话音落下，皇帝看了太子一眼。 太子神色不变，嘴角甚至还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