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国! 盛天! 王宫内! 陈王在殿内端坐,面露倦容。 在梁、桐的两面夹击下,他已经无法安睡。 可笑前段时日,桐国的使者还来商议联手的事宜。 这才过去多久,陈国已成了桐国吞并的目标。 除了梁、桐,还有朝廷的趁火打劫。 皇帝不是答应了自己的求援? 褒奖的旨意也刊载在邸报上,让天下人都知道了自己开疆拓土的壮举。 为何镇东军居然与桐军配合默契? 陈国的相国前往野人的地界,选址筑城去了,陈王只能独自揣测。 不过—— 他还有更加忧心的事情! 随着世子常住京城,陈王其他的儿子早已蠢蠢欲动。 除了与官员勾结,还试图将黑手插入军方。 从清晨坐到日落,陈王终于有了决断。 所有的儿子,全部送往东北,监督造城。 至于南北两线的战事,陈王采取了不同的对策。 北边拼死抵抗,至于南边,陈王命大军迅速后撤。 空出来的大片土地,就让朝廷和桐国去争吧! 京城! 随着安阳公案及敦郡王案的持续调查,皇城内原本松弛下来的氛围,再度紧张起来。 对于慎刑司高调查案,皇城内的宗室勋贵,都将怒火宣泄到刘总管的身上。 刘总管摆出大总管的架势,与贵族对抗。 这一切,都瞒不过皇帝的耳目,赏赐如流水般的进入到伯爵府中。 贵族们都不是蠢货,立刻明白过来。 于是—— 坊间的流言愈演愈烈。 此时,皇帝依旧陪着老祖宗在渔阳山避暑。 睿亲王与平亲王轮流前来,在老祖宗面前尽孝。 忘山楼内,皇帝正在听取平亲王的汇报。 禀报的重点,自然集中在皇城微妙的气氛。 叶天与主持也在,二人坐一旁专心品茶。 “这就对了嘛,要让他们看到希望!” 皇帝面带微笑,神色无比轻松。 “陛下,皇城动荡,恐怕未必是什么好事。”平亲王面有忧色。 “朕平灭诸侯,靠的是朝堂上的官员;靠的是世袭罔替的勋爵;靠的是你们这些实心用事的手足;靠的是那些主动入朝的亲王;靠的是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——” “但是,绝不会是那些混吃等死的蛀虫!” 一连串的排比句,听得平亲王热血沸腾。 “皇城——还是太挤了些!” 最后这句话,皇帝的脸上已带着淡淡的杀机。 留在平亲王汇报的时候,皇城内的某座府邸内,那对父子也在交换意见。 “进展如何?” “跟踪杜祥奎的那人已被锦衣卫拿下。”中年人面有惭色。 “他知道多少?” 长者问出一句,语气中没有丝毫慌乱。 中年人轻轻摇头,表示绝无问题。 “那就让锦衣卫在他的身上多费些工夫。”长者吐出了一口浊气。 “是!” “现在知道陛下的厉害了?”长者看了中年人一眼。 “儿子愚钝!”中年人弯腰请罪。 长者命他直起腰来说话。 “父王,杜祥云如今就关在顺天府的大牢之中,要不要——” 说到此处,中年人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。 “你是在找死!”长者脸色一沉。 “父王——” “你以为杀掉杜祥云,就能让杜祥奎心生怨恨?” “是!” “你能想到这一点,难道陛下就想不到?”长者继续追问。 中年人沉默不语。 “没有陛下的同意,顺天府能从锦衣卫将人带走?” 中年人依旧用沉默应对。 “这案子证据确凿,顺天府为何迟迟未能结案?” 中年人像是打定了主意,一言不发。 “回话!” 长者的语气中,已带着强烈的压迫感。 “陛下已经看出了什么?” 在一连串的问题下,中年人给人的感觉,就是脑袋有些不太够用。 这是一句蠢话,长者的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失望。 “等本王闭眼,你还是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吧!” 良久,长者发出了一声浓重的叹息。 中年人猛的抬头,满脸的愤懑。 “你认为本王小瞧了你?” 中年人没有回话,只是脸上的愤懑愈发浓厚。 “敦郡王都死在了陛下的刀下,你难道认为自己比敦郡王厉害?” 此时,长者的嘴角已现出淡淡的讥讽。 “敦郡王老迈昏庸,不值一提。” 一咬牙,中年人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。 长者怒极反笑! “想靠数百人和一条地道,就能完成改天换地的壮举,敦郡王不但昏庸,而且愚蠢。”中年人的嘴角同样现出了嘲讽。 “好——好——好——” 指着自己的儿子,长者已是气得说不出话来。 “父王,就算陛下清楚杜祥云一案有些蹊跷,可在铁证面前,他又能如何?” 中年人逐渐挺直了腰板。 长者咳嗽两声,脸色阴晴不定。 “在顺天府的大牢内对杜祥云下手,如果能将他杀掉自然是最好,如果不能将他杀掉,又有什么关系?” 说出最后一句时,中年人略微提高了音量。 “就因为你用的不是你自己的人?”长者眉头紧锁。 “他不但不是儿子的人,也不是敦郡王的人。” “说!不准卖关子!”长者开口呵斥。 从中年人的口中吐出了一个官职。 文官体系的官职! “你想做什么?” 长者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。 无论是安阳公,还是敦郡王,都从未想过要将文官们扯进这趟浑水。 一来是因为文官们智商在线,二来是因为文官集团的势力极为庞大。 让他们隔岸观火可以,若是参与其中,恐怕就成了为他人做嫁衣。 “父王,儿子认为,越乱——越好!” 话音落下,中年人的整个气质为之一变。 长者从未见过中年人的这副状态,眼中透出了浓浓的狐疑。 “安阳公一案,臃肿的禁军得到了裁减;敦郡王一案,内阁的权力空前集中。父王,文官集团的实力必须得到削弱。”中年人冲长者拱手弯腰。 “怎么,你想向陛下效忠?” 良久,长者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吐出了这句问话。 “儿子不是为了陛下,而是为了子孙的将来。一旦文官集团的权力彻底得不到控制,皇室也好,勋贵也罢,都会被他们死死的摁住,再无翻身之日。”中年人言辞恳切。 长者注视着自己儿子的头顶,久久说不出话来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