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王的决定,是正确的! 陈国虽然是大诸侯之一,不过对他们来说,北边的梁国,依旧是一个庞然大物。 为防患于未然,历代陈王都热衷于在北部修筑关隘。 这也是陈军在面对黑水军时,能组织起有效抵抗的重要原因。 守住北边,是为了东北的战事! 放弃南边,是为了坐山观虎斗! 陈国的南境,随着陈军的迅速撤退,原本已经达成默契的镇东军与桐军,立刻陷入到混乱之中。 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城池和关隘,这种好事,谁都想要。 短短数日,镇东军便与桐军便爆发了数次冲突。 消息传到虎贲军,张统领不以为然。 不过与张统领的态度不同,桐国的世子无比重视,命军中的主帅前往虎贲军沟通。 主帅不解,请世子解惑。 “三分陈国,是朝廷提出来的策略,不过如今看来,其实也是我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。” 主帅是桐国的王室成员,世子表现得极有耐心。 “张统领手下才多少人?只需十万桐军,便能将他们赶回东川。”主帅表现出强烈的自信。 “镇定二军,再加上虎贲军,朝廷在东线布置了九万人马,而且还占据了地利。” “你居然想用十万桐军,就将他们赶回东川?” 随着话音落下,世子微微皱眉。 狂妄,是桐国上下的通病! “世子,不试一下,永远都无法弄清他们的虚实。”主帅冲世子拱手弯腰。 世子看向主帅,沉默良久。 主帅保持着这个姿势,纹丝不动。 “那就边打边谈!” 也不知过去多久,世子终于发出了指令。 主帅心中大喜,立刻应下。 就这样,在主帅前往虎贲军驻地的时候,一道道进攻的命令也从邻岳发往陈国。 海上! 来自桐国的船队,满载着物资,正在汹涌的波涛中艰难前行。 京城! 皇帝在乾清宫同杜公公闲聊。 “李漠的表现如何?” 对自己心腹的儿子,皇帝十分上心。 杜公公嘴角带笑,赞不绝口。 “他是你安度晚年的依仗,你可得用心调教。” 皇帝在殿内踱步,语速平缓。 杜公公听后,肩膀轻微的晃动了一下。 他与刘总管不同,刘总管除了是内务府的总管,还顶着伯爵的光环。 就算从内务府卸任,他也有伯爵府可以颐养天年。 以他的圣眷,只要不自己作死,富贵一世毫无问题。 可自己—— 虽然皇帝仁厚,但是也无法做到事事周全。 没想到,皇帝早已给自己做出了安排。 “李漠的那些族人不太安分,摆出你总管的架势,不要让他受了委屈。” 皇帝继续开口叮嘱。 杜公公弯腰应下,心中感动不已。 “抽空去看看杜祥云,他是你的义子,不要表现得太过凉薄。” 杜公公的腰又往下弯了弯。 皇帝笑着命他直起腰来说话。 “老杜,金顺不能一家独大,否则,他将来一定无法善终。” 皇帝在杜公公的面前停下。 杜公公心中一惊,不过面上不显。 “老刘将来要让出内务府总管的位置,能与金顺平分秋色的,就只有你了。你——要明白朕的苦心。” 皇帝语重心长,神色凝重。 “奴婢明白!” 杜公公没有丝毫犹豫。 “高调一些,想收义子就收吧,反正将来给你养老的,是你的徒弟。” 见杜公公应下,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,脸上又露出了淡淡的笑意。 “喏!” “坤宁宫那边,你要多关注一下。” 皇帝的话题转换得极快。 杜公公心中错愕,壮起胆子看了皇帝一眼。 “宫里的糊涂账实在是太多,朕始终放心不下。” 察觉到杜公公的困惑,皇帝又补充了两句。 “陛下指的是?” “最近,朕日常想起当年太液池的那几具尸体!” 皇帝的脑海中,浮现出六皇子那张兴奋的脸庞。 “陛下,那几具尸体,其中一具是——是一完整的男人。” 杜公公上前一步,轻声禀报。 “听睿亲王讲,是一僧人?” 皇帝想起了睿亲王当年透露的消息。 “是,不过清净寺并无僧人失踪。” 杜公公的记性极好。 皇帝也曾就此事问过住持,清净寺确无失踪的僧人。 “朕最厌恶这种不了了之!” 一边说,皇帝一边朝殿外走去。 “陛下,其实——此案一直都在调查,只不过先帝严禁奴婢向您透露。” 跟在皇帝身后,杜公公将声音压得极低。 皇帝缓缓停下了脚步。 转身,皇帝的视线落在杜公公的身上。 杜公公不自觉的弯了弯腰。 “说!”皇帝语气低沉。 “陛下,当时那具浮尸还未完全腐烂,先帝命奴婢请了画院最擅长人物的画师,又请了内务府最好的仵作,将此人的相貌复原。”杜公公如实回话。 “画像现在何处?” 皇帝的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。 杜公公请皇帝稍等,然后急匆匆朝后殿走去。 等到他再次出现在皇帝面前,手中已多出了一幅画卷。 他没有立刻将画卷交到皇帝的手中,而是看了杜祥奎一眼。 杜祥奎会意,领着众人退下。 直到所有人都退至殿外,杜公公这才捧着画卷,递到皇帝面前。 “有这个必要?”皇帝伸手抓起。 “陛下——” 见皇帝准备打开,杜公公急忙喊道。 “嗯?” 皇帝面露不悦。 “陛下,最好——最好要有心理准备。”杜公公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。 皇帝发出了一声冷哼,随即将画卷缓缓展开。 “老杜,你拿错了吧?” “啪”一声合上画卷,皇帝脸上的不悦愈发浓厚。 原来,画卷上的人物是—— 先帝! “陛下,奴婢没有拿错!” 杜公公膝盖一软,冲皇帝跪了下去。 皇帝突然愣住,手中的画卷滑到了地上。 太液池的尸体,居然同先帝长得一模一样? 杜公公的额头已贴在了冰冷的地板上。 “画师和仵作现在何处?” 良久,皇帝的声音终于在殿内响起。 “已被奴婢灭口!” 杜公公依旧选择如实回话。 “除了这个,还有没有查出新的线索?” “此人就像是凭空出现,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。” 原来这几年来,杜公公一直都没有放弃追查。 此刻,皇帝终于明白了先帝的畏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