桐国的世子离京,皇帝命平亲王与赵方纯将他送至城外。 来时本就是一支长长的队伍,如今更是多出了许多马车。 马车上装的,是皇帝的赏赐。 告别时,世子表现得依依不舍,可等到他在车厢内端坐,一张脸早已是阴云密布。 京城的这段时日,他观察到一个对桐国极为不利的情况。 那就是—— 民心! 随着财政好转,朝廷的税率一降再降,京城百姓能支配的银两,自然是越来越多。 而且在商人的全力支持下,京城的物价一直都十分稳定。 老百姓是朴实的,既然皇帝让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,他们自然也就对皇帝无比忠诚。 世子派人走出京城,到京畿一带察看。 结果与京城大同小异。 一直以来,世子的想法与桐王有着巨大的分歧。 桐王与绝大部分桐国的官员,都崇尚绝对的武力,认为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,便能解决所有的困难。 当然,世子将自己的想法深深的埋在心底,不曾向任何人透露。 京城如此,京畿如此,那么帝国控制的其他省份,至少也不会太差。 比如江东,在朝廷的大力扶持下,已经迅速从战争中恢复了活力。 得民心者得天下! 良久,世子发出了一声浓重的叹息。 与世子的忧郁不同,回城的平亲王和赵方纯,情绪都十分饱满。 直到二人出现在乾清宫中,脸上依旧残留着淡淡的笑意。 二人禀报完毕之后,皇帝赐座! “这差事,你们干得不错。” 皇帝的目光从二人的脸上扫过。 这对叔侄表现得十分恭敬,措辞非常谦虚。 皇帝询问二人对桐国世子的看法。 “心机深沉!” 回话的,是赵方纯。 “生在诸侯王室,又是继承人,有点心机,也实属寻常。”皇帝微微一笑。 “陛下,这赵琮进敢来京城,说明他颇有胆识。” 平亲王冲皇帝拱手,给出了一个相对客观的评价。 “你说到了重点!不过——朕以为同他的胆量相比,他的见识要更加出色。”皇帝语气温和。 二人正襟危坐,做出聆听的姿态。 “他之所以敢来京城,并不是因为胆量有多大,而是他断定朕不会将他留下。” 听到皇帝的分析,平亲王与赵方纯均点头附和。 “朕若是将他留下,桐王会立刻撕破脸皮。而且梁徐二国,也会借此机会竖起反旗。” 紧接着,皇帝又解释了几句。 “陛下,如果他在回去的途中出现什么意外——” 赵方纯脸色一变。 皇帝笑而不语! ———— 寒山! 萧寒盘腿坐在一山洞之中,脸色苍白。 尊者的修为,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突破了身体的极限,就算受到重伤,也恢复得极快。 只过去短短半月,萧寒的内伤便已恢复了大半。 此时,萧寒在洞内独坐,心中思绪万千。 眼看寒山就要被烟云谷灭掉,没想到锦衣卫伸出了援手。 通过数年的发展,北镇抚司的实力已不容小觑。 两位一段,带着上百的高手,打了烟云谷一个措手不及。 再加上燕军逼近,烟云谷的人不得不退下山去。 锦衣卫跟在他们的身后,“护送”他们一路向北。 以前的漠西城与皇帝之间并不愉快,为何锦衣卫会出手相帮? 是因为燕王投靠了朝廷? 还是皇帝想让自己臣服? 还有,烟云谷为何会攻击寒山? 一个个问题从脑海中闪过,萧寒无法理出头绪。 不过更让他忧心的,是寒山的未来。 从漠西城迁到此处,已是元气大伤,再加上这惨烈的一战,如今寒山的实力,已无法威慑西边的门派。 如果不是有萧寒这位尊者,恐怕寒山早已被其他门派联手灭掉。 燕、宋两国正在抵御外敌,内部必须要保持稳定。 萧寒在思考,无尘同样在谋划。 他坐在车厢之中,面若寒霜。 眼看着就要将寒山彻底抹去,没想到锦衣卫从背后偷袭。 当然,锦衣卫这百十来人,无法彻底改变局势,在无尘的眼中,最多也就是延缓寒山的灭亡。 让他忌惮的,是燕军的逼近。 一位二三段的高手,能轻易杀掉十余名士卒。 可数十名江湖人士,绝对无法与上千人的军队抗衡。 更何况快要抵达山脚的燕军,足足有数千人。 无尘不得不选择撤退,而且这一撤,就直接撤回到烟云谷。 功亏一篑啊! 良久,无尘发出了一声叹息。 那日,在上京城的王宫内,无尘的心中是有些抵触的。 可是当世子将整件事情掰开揉碎,给他做出透彻的分析后,无尘这才醒悟过来。 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! 对梁王来说,拿下寒山,黑水军就能放心大胆的朝都城逼近。 对烟云谷来说,灭掉寒山,他们就能趁机整合西边的门派,让烟云谷进一步的壮大。 等到整合完毕,烟云谷的实力,将会凌驾于其他三家之上。 下一步—— 无尘便可以对南安洞下手。 南安洞盘踞在越国,靠着南边密林内那些奇异的宝贝,让苦修变成了一件相对容易的事情。 如果那些东西归烟云谷所有,无尘有信心批量调教出一二段的弟子。 江湖唯我独尊! 可惜—— 这一切都停留在十几日前的那场对决。 “我还会回来的!” 车厢内响起了无尘的喃喃自语。 ———— 南安洞! 洞主终于登场。 从外貌来看,莫策就是一典型的南方人。 皮肤黝黑,身材瘦削,再配上其貌不扬的脸庞,说他是山上的猎户,也不会有人质疑。 可偏偏此人,是威震江湖的尊者之一。 “派人去徐国转转,顺道杀掉几名官员。” 莫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名单,沉声下令。 有弟子上前接过,不敢提出丝毫质疑。 “再派人去一趟梁国,摸一摸那边的情况。” “弟子领命!” “这都是越王的安排!” 片刻之后,莫策的声音再次响起。 “师父,越王一向不关心其他诸侯国的事务,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命令?” 终于,有弟子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。 “此一时的——彼一时!” 莫策看向那人,神色复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