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御史上折,请立太子。 杜学士看后,双手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。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,杜学士揣着奏折赶往内务府。 刘总管看后,不止双手颤抖,就连肩膀也在不断的晃动。 “这是内阁的授意?” 许久过去,刘总管的声音这才传入杜学士的耳中。 杜学士听出了无边的杀机。 “如果是内阁的授意,本官还会赶来同你商议?” 杜学士反问一句。 “一个小小的御史,若是没有内阁撑腰,敢有这种诛灭九族的举动?” 刘总管不但咬住内阁不放,还提前预判了那位御史的结局。 “刘总管,当务之急,是要如何处置这份奏折?” 杜学士没有正面回应。 “扣下,抓人!” 刘总管满脸的恨意。 “扣下奏折,还如何抓人?” 杜学士眉头紧锁。 “那是首辅大人的事情!” 刘总管的眼中寒光闪闪。 “本官担心这是在投石问路。” 杜学士尽量保持住平和的语气,希望能让刘总管冷静下来。 “如果内阁为难,可以将此事交给慎刑司处理。” 刘总管步步紧逼。 “怎么,内务府想带走朝廷的官员?” 杜学士脸色一沉。 “你——说——呢?” 刘总管扬了扬手中的奏折。 “两百年来,还没有这样的先例!” “可两百年来,也没有上这种奏折的先例!” 刘总管反唇相讥。 二人就这么互相瞪着,毫不相让。 “刘总管,如今的局面,帝国需要一个稳定的朝堂。” 良久,还是杜学士率先打破了沉默。 “咱家不懂那么多的大道理,只知道谁若是敢对陛下不敬,谁就是咱家的生死大敌。” 刘总管语气冰冷。 以刘总管的修为,原本可以说出更有内涵的话来,不过他还是选择用最朴实的文字,来阐述自己的立场。 “如果朝堂不稳,陛下数年的心血恐怕会付之东流。” 杜学士表现出极大的耐心。 没办法啊! 要想大事化小,那就必须得争取到刘总管的支持。 “杜大人,文官集团必须对陛下保持足够的敬畏。” “本官认同你的想法,不过当下要做的,是你我携手,共度难关!” 杜学士言辞恳切。 “咱家已经说过,扣下奏折,立刻抓人!” 刘总管坚持自己的意见。 “本官也说过,万一这是投石问路?” “这还不简单?有多少——就抓多少!” “你可知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?” 杜学士一字一顿的问道。 “内务府蛰伏百十余年,这天下——已经忘记了它当年的威严!” 刘总管看向门外,神色复杂。 杜学士看向刘总管,目光深邃。 ———— 在奏折的处理上,二人终究没能达成一致。 这份奏折,最终还是出现在御案之上。 皇帝震怒,命东厂拿人,锦衣卫负责抄家。 这两个貌合神离的衙门,配合起来居然也十分默契。 杜学士领着几位学士入宫,求见皇帝陛下。 刘总管一直都在关注内阁的动静,收到消息后,同样带着几位红衣太监入宫。 快到午门时,金顺请刘总管留步,附在他耳边说上了很长一段。 刘总管的表情从平静到惊惧,最后又回归到平静的状态。 最后—— 轻轻点头! 金顺退后两步,冲刘总管拱手弯腰后,迅速的转身离去。 乾清宫内,氛围极度压抑。 “下官不是想阻拦陛下拿人,而是认为此案应由刑部会同大理寺查办。” 杜学士微微欠身,态度恭敬。 “质疑先帝亲封的皇孙,顺带将睿亲王卷入漩涡,用心何其狠毒。” 皇帝面无表情,语气冰冷。 “陛下——” 杜学士上前一步,语带哀求。 “首辅大人一心索要办案权,难道是为了包庇?” 红衣太监一侧,有一阴恻恻的声音响起。 是温大永! 这家伙返回权力中心之后,生命力再一次得到了绽放。 “还请温副总管慎言!” 卢学士看向温大永,目光如刀。 “都察院的御史,胆敢如此污蔑陛下,怎么看都透着诡异。诸位不但不去深挖幕后的主使,反而到御前逼迫陛下,不是为了包庇,又是什么?” 温大永的资历极深,自然不会畏惧卢学士的威胁。 “没有证据的话,温副总管最好还是少说。” 卢学士语带威胁。 “奏折就在陛下手中,还要什么证据?” 温大永反唇相讥。 “够了!” 就在卢学士准备还击的时候,皇帝的声音在殿内响起。 众人的腰都不约而同地往下弯了弯。 “妄议国本,朕尚且还能忍受,可这种丧心病狂之辈,朕绝不姑息!” 皇帝的语气愈发冰冷。 “请陛下放心,刑部与大理寺一定会按国法处置!” 杜学士依旧没有放弃。 锦衣卫是什么? 东厂是什么? 那都是只听命于皇帝的工具! 只要那位御史进了东厂,不但绝无出来的可能,而且不知会咬出多少人来。 更让杜学士担心的,是文官集团的反弹。 皇帝与文官集团好不容易才达成的默契,瞬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。 皇帝轻轻摇头,神色坚定。 太监,是皇帝的家奴,刘总管见皇帝没有开口的意思,便领着几位副总管同内阁展开了激烈的争论。 也不知过去多久,有太监快步入内,轻声向皇帝禀告。 金顺在殿外求见! 皇帝缓缓点头。 很快,金顺便出现在大殿中央。 跪下、磕头,皇帝命他起身回话。 “陛下,杨万盛死了!” 金顺起身站定,随即弯腰禀报。 杨万盛,就是上这道奏折的御史。 几位学士听后,神色大变。 “陛下——” 杜学士上前两步,冲皇帝拱手。 “让金顺说完!” 皇帝挥一挥衣袖,制止了杜学士的发言。 “杨万盛被砍去四肢,失血过多而死。” 金顺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。 “陛下,东厂滥用私刑——” 钱学士勃然大怒。 “这是咱家的命令,与东厂无关!” 金顺斜着眼睛看人,嘴角带着淡淡的冷笑。 话音刚刚落下,殿内所有人的目光,便都集中在这位御前的红人身上。 这位前东宫的大总管一向低调,给人的感觉是人畜无害,没想到今日露出獠牙,也是头吃人的猛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