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学士呈递辞官奏疏,皇帝留中不发。 朝会! 钱学士主动出列,跪伏在地。 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! 皇帝与杜学士对视一眼,迅速交换了意见。 皇帝温言抚慰,钱学士执意辞官。 最后,皇帝勃然大怒,拂袖而去。 百官退至殿外,杜公公请杜学士留步。 原来,是皇帝召见。 很快,杜学士便出现在乾清宫中。 行礼! 皇帝吩咐平身,语气温和。 赐座! “内阁次辅,你可有人选?” 等杜学士落座,皇帝开口询问。 “按照资历,应该是郑学士。” 来时的路上,杜学士便猜出皇帝召见的目的。 “此人中规中矩,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。” 皇帝轻轻点头。 “陛下,钱学士一旦致仕,内阁便需补进一位——” 杜学士主动开启话题。 “你可有人选?” 皇帝看向杜学士,语气意味深长。 “没有!” 杜学士的回答简单直接。 “你觉得铁詹事如何?” 皇帝也不客气,直接抛出了自己的人选。 “铁詹事能力极强,不过——资历——” 杜学士面露犹豫。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,铁詹事做过的最大的官职,也不过是兵部侍郎。 从侍郎到学士,这升迁的幅度实在是太大了些! “帝国正值非常时期,用人不要墨守成规。” 皇帝语重心长的说道。 “陛下教训得极是!” 杜学士起身,冲皇帝拱手弯腰。 皇帝并不贪心,只拿走了两个名额,至于剩下的空缺,全部交由杜学士全权负责。 杜学士同样不贪,与内阁的几位大佬和六部尚书共同分享。 当然,钱学士和刑部尚书已被排除在外。 一场风波,就在分赃的过程中迅速平息。 邓尚书递牌子入宫,求见皇帝陛下。 乾清宫内,邓尚书向皇帝解释了出现在金銮殿外的苦衷。 皇帝明白他的处境,大度的原谅了他。 “外公近来身体如何?” 端着茶杯,皇帝满脸的关切。 邓尚书谢过皇帝的挂念,表示身体尚可。 “冬天要来了,缺什么就派人去内务府找金顺讨要。” 对自己的亲外公,皇帝十分关心。 邓尚书起身,弯腰谢恩。 皇帝笑着命他坐下说话。 “留侯那里,工部要给予足够的支持。” 家事聊完,皇帝便谈起了政务。 “下官明白!” 邓尚书对自己的职责十分清楚。 “陆南陆北两省,工部要派人过去勘查,仅靠一条官道与京城连接,远远不够。” 皇帝继续叮嘱。 邓尚书正襟危坐,听得极为认真。 “代国的官道,也要拓宽,代国的百姓守住长岭两百余年,朕要京城的物资,能源源不断地运到他们手中。” “陛下,这样一来,岂不是正中梁国的下怀?” “梁国?” 皇帝看了邓尚书一眼,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。 ———— 钱学士一连上了好几封奏折,请求辞官,皇帝全部留中不发。 这样一来,钱学士的处境便显得有些尴尬。 无奈之下,钱学士请求陛见。 皇帝将见他的地址,定在东宫。 东宫的凉亭内,皇帝请钱学士品茶。 “这是清净寺的住持送来的,市面上难得一见。” 皇帝端起茶杯,笑着请钱学士品茶。 钱学士欠身谢恩,这才捧起面前的茶杯。 文官也是文人,文人大多以雅士自居。 既然是雅士,哪能不爱茶? 钱学士是茶道高手,只尝了一口,便明白这是茶叶中的极品。 只不过此时此刻,他已没有品茶的心境。 “如何?” 皇帝语气温和。 钱学士饱读诗书,就算心事重重,关于赞美的措辞,依旧是信手拈来。 “为何要选择同朕决裂?” 皇帝话锋一转,直奔主题。 “下官只是不赞成陛下处置的手段,何来决裂一说?” “决裂”二字,让钱学士瞬间提高了警惕。 “不——赞——成——” 皇帝几乎是一字一顿。 钱学士轻轻地放下茶杯,正襟危坐。 “如果此时你面对的是太祖,是否也敢如此措辞?” 皇帝同样放下茶杯,视线停留在钱学士的脸上。 钱学士心中一惊! 太祖虽然是诸侯推举的共主,可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。 杀伐决断,不知有多少官员被摘掉了脑袋。 “你之所以敢在朕的面前振振有词,不过是认为朕不会杀你罢了!” 不等钱学士替自己辩解,皇帝又吐出了两句感慨。 “陛下——” 钱学士冲皇帝拱手。 皇帝轻轻的挥了挥衣袖,示意钱学士闭嘴。 “可你却忘了,朕是皇帝,是真龙天子!” “不杀人的龙,还算得上龙么?” 随着话音落下,凉亭内已弥漫着淡淡的杀机。 “陛下这是在威胁下官?” 钱学士表现得十分镇定。 针对可能出现的各种局面,钱学士已做出了充分的应对方法。 “威胁?杀掉你只在朕的举手投足之间,朕还需要威胁?” 皇帝轻声笑了起来。 “陛下,国有国法——” “朕的旨意,就是国法!” 皇帝提高音量,将钱学士的陈述打断。 钱学士的肩膀轻微晃动了一下,内心的震撼已是无以复加。 在本朝,这句话除了太祖,再无第二位皇帝能够说出。 “诸侯心怀叵测,虎视眈眈,朕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解决。所以,任何阻碍,朕都会毫不留情的将它扫除。”皇帝的表情极为严肃。 “陛下在担心什么?” 略一思索,钱学士拱手问出一句。 在钱学士看来,诸侯之患,宜徐徐图之。 朝廷已呈兴旺之象,此消彼长之下,数年过后,诸侯的问题,也许就迎刃而解。 “高原的西边,已经崛起了一个强大的帝国,一旦完成统一,就会挥兵向东。” “高原人是挡不住他们的,你认为目前这个四分五裂的帝国,能够挡住他们的骑兵?” 一口气说完,皇帝再次端起了茶杯。 “陛下,不过是蛮夷而已,何惧之有?” 钱学士也听说过那位查理,不过在他的心中,那位查理距帝国实在是太过遥远。 “见识如此短浅,你的辞呈,朕准了!” 皇帝语气冰冷。 “朕保留你在皇城的府邸,没有朕的旨意,你不准离开京城半步。” 没等钱学士谢恩,皇帝又冷冰冰的补充了几句。 钱学士听后,目瞪口呆!